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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永與晏殊詞的異同

時間:2024-01-05 13:41閱讀數(shù):703

柳永和晏殊,北宋同期著名詞人,都寫得一手好詞,堪稱婉約詞派的的宗師,這樣的一時瑜亮,既沒有相愛,也沒有相殺,他們的人生軌跡、際遇環(huán)境完全不同,但卻都用自身的思想感悟,為我們留下了無數(shù)驚艷時光、溫柔歲月的詞章。

柳永與晏殊詞的異同

相同之處

晏殊與柳永同是北宋詞人,二人出于同一時代,詞作風格相似,柔美婉約,可以說同是宋代婉約詞派的代表人物。

不同之處

柳永與晏殊的人生志趣、經(jīng)歷不同,所填詞作描寫的內(nèi)容、形成的風格,也截然不同,有著很大的反差。

柳永詞作,大量描寫男女之間的感情、恩愛,詞中的女主人公,多數(shù)是淪入青樓的女子,表現(xiàn)了世俗女性大膽而潑辣的愛情,寫出了被遺棄的或失戀女子的痛苦心聲。

而晏殊14歲被宋真宗“欽點”為進士,從此走上仕途的光明大道,32歲任樞密副使,成為朝廷“宰執(zhí)”,52歲官至首相,一生富貴。

這樣的生活環(huán)境與經(jīng)歷,養(yǎng)成了他高雅的情趣,使他的詞作雍容華貴、詞藻華麗,有閑雅的意趣和高致的思緒,無不充滿富貴氣。

同樣喜歡塑造女性形象,柳永與晏殊詞中女性形象,有何不同

在晏殊的筆下,女性是作為客觀形象,作為被觀照的對象,女性并不是詞人寫作的重點,更多的時候是作為詞人表達對人生和生命感悟的手段或方式。

與柳永以女性口吻作詞不同,晏殊的詞多是從第三者的角度出發(fā),把女性當作是物化的審美對象,以旁觀者的眼光來描寫和刻畫這些女性。

同時,在晏殊的詞中,較少整篇描寫女性,女性是整個客觀物像的一部分,較少成為整首詞的主題。

詞人以點帶面地對這些女性進行刻畫和描寫,進而發(fā)出對人生、對生活的感觸和想法。

如“菊花殘,梨葉墮…慢飐舞娥香袂。君莫笑,醉鄉(xiāng)人,熙熙長似春。”(《更漏子·菊花殘》)

這首詞中寫了一位“舞娥”,寫她風姿綽約,舞藝高超,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,但縱觀整首詞,詞人的重點并不是描寫這位“舞娥”,“舞娥”只是詞中的一部分,詞人是借此來感嘆時光易逝,要及時行樂。

再如“爐中百和添香獸,簾外青蛾回舞袖。此時紅粉感恩人,拜向月宮千歲壽。”(《木蘭花·杏梁歸燕雙回首》)

“燕子欲歸時節(jié),高樓昨夜西風,求得人間成小會,試把金樽傍菊叢,歌長粉面紅”(《破陣子·燕子欲歸時節(jié)》)

等這些詞中女性都只是被當做被描寫對象的一部分,詞人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描寫這些女性,這些女性只是他人生活的點綴。

柳永自幼與母親一起生活,他對女性的了解和對女性情感的把握更透徹和深入。

同時由于身世、遭遇等不同,柳永與下層女子接觸較多,他真正同情她們的遭遇,理解她們的想法,所以柳永對于女性,特別是對處于社會下層的女性有一種不自覺的同情和憐憫。

在他的筆下,女性不是純粹的描寫對象,不只是作者借此抒發(fā)胸臆和表達情感的客觀對象,而是將女性當做獨立的個體和描寫對象。

柳永對于這些市井女子、風塵歌妓的遭遇,給予了無限的同情和理解,真正關(guān)注她們的內(nèi)心感受和情感需求,站在女性的角度真切地抒發(fā)他們的內(nèi)心感受。

他的詞能深入到女性的內(nèi)心世界,寫出這些女性所想、所感、所悟。

“堪傷。朝歡暮散,被多情、賦予凄涼。別來最苦,襟袖依約,尚有余香。”(《彩云歸·蘅皋向晚艤輕航》)寫出了女子的離愁別緒。

“幾時得歸來,香閣深關(guān)。待伊要、尤云殢雨,纏繡衾,不與同歡。盡更深、款款問伊,今后更敢無端?!保ā跺\堂春·墜髻慵梳》)此詞對女子的心理描寫?zhàn)堄星槿?,柳永對她的心理世界極為理解,才能準確生動地表現(xiàn)她大膽熱烈而又果敢的性格特征。

有的更是女性的內(nèi)心獨白,如《定風波·自春來》這首詞完全是以一個女子的口吻來訴說的,對心中苦悶的宣泄、對情郎薄情的控訴、對純真愛情的向往都借女子之口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
晏殊詞中描寫女性的詞大多是溫婉含蓄的,在他的詞中,女性的畫面感總是淡淡的,她們的感情真摯而有節(jié)制,不像柳永詞中女性感情那般熱情熾烈。

這與晏殊自身的性格以及生活環(huán)境都有很大關(guān)系。

晏殊年幼聰慧過人,十四歲經(jīng)過廷試,被賜予同進士出身,并任命為秘書省正字的官職,后來又升為集賢校理、太常寺奉禮郎,入史館。

相對于柳永,晏殊仕途坦蕩,生活優(yōu)裕,性情也很平和,這導致他的詞作描寫的內(nèi)容大多是上層士大夫優(yōu)裕的享樂生活,多是聽歌觀舞、消閑娛樂以及對時光易逝、悲歡離合的人生感觸,多是淡淡的感傷。

因此他詞作中的女性形象在情感上多是溫婉含蓄,內(nèi)斂而有節(jié)制的。

而且在他的詞中,很多女性都是清淡雅致、端莊秀麗的形象。

在《浣溪沙·青杏園林煮酒香》中,詩人沒有刻意渲染女子的愁緒與苦悶,心情隨著時序變遷而變化,閑愁閑悶,怨念愁苦都是做淡化處理,不像柳永詞中的女子感情那般濃烈。

再如“人別后,月圓時。信遲遲。心心念念,說盡無憑,只是相思?!保ā对V衷情·露蓮雙臉遠山眉》)對于相思之情的表達也是理智而節(jié)制的。

柳永詞中女性情感的描寫則大多是熱情而熾烈的。

與柳永接觸的女性中,最多的是歌妓,他也真心愛憐這些風塵女子,所以在柳永的詞中,女性形象多是歌妓。

這些歌妓由于自身性格和生活環(huán)境的影響,她們不像青春少女以及閨樓閣女那樣含蓄內(nèi)斂,她們敢愛敢恨,大膽而熱烈,對于心中的愛恨情仇不吐不快,不會遮遮掩掩。

最具代表性的詞是“墜髻慵梳,愁蛾懶畫…認得這疏狂意下,向人誚譬如閑。把芳容整頓,恁的輕孤,爭忍心安…盡更深、款款問伊,今后更敢無端?!保ā跺\堂春》)女性的這種富于心計、潑辣、大膽的性格在這首詞中表露無遺。

詞中的女子不再是封建禮教下溫柔懦弱、聽人擺布的形象,而是敢愛敢恨、敢想敢做、不拘禮法的女性形象。

面對情人的失信,她不是一味的傷心悲痛、自怨自艾,詞中寫到她盤算著他有天歸來,她定要教訓他。

柳永描繪了一位的潑辣、大膽、傲氣又不失可愛的市井女性形象。

柳永和晏殊二人詞中的女性形象類別也存在差異。

在晏殊詞中,女性形象的類型更豐富一些。

周召在《雙橋隨筆》中寫到:“晏元獻雖早富貴,而奉養(yǎng)極約。唯喜賓客,未嘗一日不宴飲……亦必以歌樂相佐,談笑雜初。”此中可見,晏殊經(jīng)常宴請賓客,并且都要輔以歌樂,而這些歌樂多由歌妓表演,歌妓自然就成了晏殊筆下不可或缺的女性形象。

除了這些歌妓,晏殊還寫到清新脫俗、自然純真的采蓮女(《漁家傲·越女采蓮江北岸》)、采桑女(《破陣子·燕子來時新社》),端莊秀麗、輕盈淡雅的仙女(《漁家傲·葉下眠未穩(wěn))》)以及憂思愁苦、煩悶哀怨的思婦(《破陣子·海上蟠桃易熟》)、怨婦(《紅窗聽·記得香閨臨別語》)等女性形象。

前面提到,晏殊“早富貴”,自幼生活優(yōu)裕,后又仕途坦蕩,想必接觸到的女性也是各種各樣的,所以晏殊筆下的女性形象類型更豐富。

同時,晏殊少國事之憂,加上他溫和修謹?shù)男愿?,所以他詞中的女性多是一種淡雅之美,感情的抒發(fā)也是溫婉而節(jié)制的。

相較而言,柳永詞中的女性形象類型相對單一,以歌妓為代表的世俗女性形象是其中最主要的女性形象,在柳永的“約212首作品中歌妓詞有149首,占全部詞作的70%”。

這與柳永個人的身世遭遇、當時的社會風氣以及詞作的傳統(tǒng)都有密切的聯(lián)系。

柳永由于仕途不利,對為官為政失去信心,長年混跡于下層社會,長期與歌妓接觸,對處于社會下層的女性有一種不自覺的同情和憐憫,他真誠地為這些市井女性寫作,所以在柳永詞中出現(xiàn)了大量的歌妓形象。

同時,晚唐五代詞中已經(jīng)有描寫歌妓的傳統(tǒng),比如《花間集》中就有歌妓形象的描寫,但多是站在審美者的角度對歌妓的審美書寫。

另一方面,隨著城市經(jīng)濟進一步繁榮和發(fā)展,市民階級進一步擴大,歌妓也在宋代發(fā)展至繁盛階段,這也從側(cè)面促進了柳永詞中歌妓形象的增加。

柳永所作出的貢獻

柳永是北宋時期第一個有意識地進行創(chuàng)作慢詞的文人。這里的慢詞,并不是指字數(shù)多、篇幅長,而是指節(jié)奏上的慢。

因為詞創(chuàng)作出來的最終目的是要配樂歌唱的,而之前的文人詞很少將節(jié)奏慢下來,直到柳永的詞作。柳永是有意識地將這個配樂的節(jié)奏慢了下來,由此更能夠凸顯出詞的本質(zhì)特點,也就是詞作的婉轉(zhuǎn)纏綿。

這一轉(zhuǎn)變,讓北宋詞有了詞本身的韻味,更讓其有了創(chuàng)新之處。這就是柳永為北宋詞做出的最為重要的貢獻。